覃越川

"他从夜色中来,要到梦乡里去。"

斑驳-3

   难以想象,这浮萍一生

  满是谬误、愚昧与纷争

  所谓真实,一切皆为表象

  我们只是梦影在游荡

  ——雪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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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朗姆洛躺在自己安全屋的沙发里,任由电视哗啦啦响着屏幕掉着雪花,大门发出响动的时候,他提起朗姆酒灌了一口。

  “布洛克·朗姆洛。”熟悉的声音,但少了冰冷与阴郁,“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在想什么?

  资产回收失败,行动失败,自己毁了容,瞎了只眼,还成了九头蛇的弃子?朗姆洛笑了,坐起来用他那张几乎融化的脸看向面前这个人。而这个人不再冷,不再手握兵器,不再听命于九头蛇。

  “我在想什么?”朗姆洛开口,受损的声带和烟酒搅在一起撕扯着,听起来无比煎熬,“听着,詹姆斯·巴坎南·巴恩斯,你已经不再是资产,你可以开始你的新生活,但你永远改变不了我。”

  他在想什么?

  那口朗姆酒从他的喉管滑下去,落进胃里的时候,朗姆洛想起了几十年前的那份资料,那张翘起嘴角穿着深绿色军装的中士。他知道资产总会找到他,他知道詹姆斯会来劝服他加入神盾局。

  他是个雇佣兵,在现在看来,九头蛇已经是乌合之众,而神盾局确实是最好的靠山。九头蛇的秩序在初见端倪的时候便被扼杀在西伯利亚的冷雪里。

  “别再来了,詹姆斯。”朗姆洛重重地放下酒瓶,抓起桌子上的刻着九头蛇标志的铁币,大拇指弹起来又稳稳掉进手心里。他对着看起来有些局促的詹姆斯扯起嘴角:“九头蛇不需要废物,神盾局同样不需要。”

  屋子再次回归寂静,朗姆洛没有接住掉落的铁币,让铁币掉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这些愚蠢的纷争,朗姆洛受够了,可它抢走了他的资产,他也不再是特战队一员。

  朗姆洛闭上眼,很多时候他甚至觉得只有冬兵是真实的,他的铁臂,他枪栓回烁时的响声,他身上的烟火气。他可以在梦里骗自己,资产只不过是回收失败,直到詹姆斯出现在他面前——一切都破灭了。

  那天晚上,朗姆洛是被疼醒的。他身上的每道伤痕都在疼,满口的胆汁苦涩的味道几乎让他呕吐。他伸手摸出茶几里的被撕掉标签的棕色药瓶,颤抖着手扭开白色瓶盖倒出三四粒一口吞下。他深吸一口气,重新躺回沙发上盯着被塑料布晕开的月光。他可以习惯黑暗,习惯颓废,但他永远习惯不了疼痛——他只能靠着这些几乎可以致命的药物维持身体苟延残喘。

  他站起来,踉跄着走向门口的柜子,里面有一打不薄不厚的文件,上面用俄语写着“冬日战士”。他下意识的翻到那十一个词,拨开白炽灯的开关,可很快他意识到这并没有什么意义。

  他可以拿枪指着他,可以用刀刃贴着他的脆弱的脖子,唯独不能对他念出那些操蛋的洗脑词。他太单薄了,根本无法和那个庞大的神盾局和满哪儿跑的美国队长抗衡,他无法回收他的资产。

  朗姆洛觉得好多了,身体不再抖动,他披上外套,戴上帽子口罩出了门。他呼吸着寒冷的空气,直到把肺里那些颓废肮脏全部呼出去。

  他需要些补给。

  路边的便利店里,他买了三个苹果,转身犹豫着从货架上拿下了一盒套子和一盒劣质香烟。结款的姑娘看了他一眼,送给他一只打火机。朗姆洛只能点点头表示感谢。

  他把套子和烟盒塞进口袋里,抓起苹果袋子的时候忽然觉得它们有些像死在自己手里不能瞑目的头颅。饱满,圆滚,带着激动一样的微红。他记得那些头总会很干净,除了脖子下的开口掉下血块和组织,整张脸仍然干干净净。那时候冬兵总会停下手里的活看着他,他知道冬兵很讨厌这种虐尸的行径,他更喜欢取目标身上的最具特点的物品,而不是血淋淋的头颅。

  他像是一只只吃心脏的狼,带着头狼专有的孤冷和傲气。

  朗姆洛这样想着,抬眼看见落在楼门口斑驳的月光,像是被鲁米诺试剂染色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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